他深知古代军队,尤其是农民起义军初期的组织度有多低下,但亲眼所见,
其混乱和残酷仍远超想象。这让他更加确信,仅仅依靠一篇檄文带来的暂时安全,
脆弱得如同蛛网。在这股毁灭性的洪流中,他必须尽快找到自己不可替代的价值,
而不仅仅是作为一个会写字的书生。机会在一个傍晚降临。部队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扎营,
所谓的扎营,就是人群像撒豆子一样瘫倒在地上,各自寻找相对舒适的位置,点燃几堆篝火,
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烧焦食物和污物的混合气味。饮水取自旁边一条浑浊的小溪,
很快就被搅得如同泥汤。伤员的哀嚎在夜色中格外刺耳,无人看管。
随地便溺的景象更是随处可见,营地里弥漫着一股酸臭腐败的气息。
赵大锤骂骂咧咧地巡视过来,脸色难看。刚才清点人数,又少了十几个,大概是趁乱跑了。
粮草也比预想中消耗得快,照这样下去,没到濮州就得断炊。他看见李言正靠在独轮车边,
就着最后的天光,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拉着什么。“喂,书呆子!
”赵大锤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车轮,震得李言一颤,“瞎划拉什么呢?有这功夫,
不去捡点柴火!”李言抬起头,脸上并没有惊慌,
反而是一种赵大锤看不懂的、介于沉思和决断之间的神色。“赵队正,”他声音平静,
指了指混乱的营地,“晚生是在想,如此扎营,恐非长久之计。”“哦?”赵大锤挑眉,
带着讥讽,“你个穷酸,还懂扎营打仗?”“晚生不懂打仗,”李言坦然承认,但话锋一转,
“但晚生略通些……管理之法。眼下营中,人困马乏,伤病无医,饮水污浊,秽气弥漫。
长此以往,不等官军来攻,疫病一起,便是灭顶之灾。”赵大锤脸色微变。他虽然粗豪,
但不是傻子。行军打仗,最怕的就是瘟疫,一旦营中爆发,往往十室九空,比打败仗还惨。
他环顾四周,看着那些瘫倒如泥的士卒,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,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。
但他嘴上却不肯认输:“哼,说得轻巧!这荒郊野岭,几千号人,还能整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