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渐晚,夜色微凉。宋荛坐在屋前的台阶下,托腮看着飞入庭院的几只瓦雀,
时不时丢下些馒头屑。到武昌侯府已然三月,她却觉得这三月格外无趣,
除了……见到家中那位夫人时。那位夫人生的一副芙蓉面,巧目盼兮,说话间如春风拂面,
让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诗“众里嫣然通一顾,人间颜色如尘土”。说起武昌侯府,
这与宋荛两年前救下的一男子关系甚大。彼时,宋荛是京郊南村的一孤女,
五岁父母双亲相继离世,叔伯见她年幼便分占了几间土屋,
将她赶到村外的破庙任其自生自灭。不出几日,宋荛便饿得脸色发白晕倒在破庙,
又恰遇久旱逢甘霖,宋荛脑袋发昏,只觉时也命也。美丽柔弱是为娆,
但是山间那生生不息的野草野花也称为荛,而宋荛更像那野草野花。宋荛被一郎中所救,
“她又有家了吗?”她心中闪过一丝期冀,却很快被掩藏。那个地方叫上善堂,
到那里后每个人都很喜欢宋荛,宋荛觉得自己真的有家了,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多。
那郎中家中并无一子一女,郎中与夫人便视她为亲女,也并未要求她改姓。
命运似乎从未怜惜过宋荛。十二岁时,郎中家中遭遇土匪扫荡,为护住宋荛,
郎中被刺穿胸膛,夫人被一剑封喉。宋荛被藏在主堂地下那个小隔间里,
郎中与夫人的血止也止不住的流,汇聚在一起透过木板,滴落到宋荛的脸上,热辣辣的痛。
宋荛眼睁睁看着土匪将所有药材打包,拿走了宋荛房间中上好的蚕丝被,
又抱出四五个小匣子。宋荛嗤笑一声,真是一群畜牲,竟连些石子也瞧得上眼。可下一瞬,
宋荛就愣住了,她心神一震,看着小匣子中的石头都被换成了真金白银,
脑中久久盘旋着他们的话“没想到这个老匹夫竟对那小妮子这么好,
竟给她备了这么多体己”“哈哈哈哈哈哈,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们,
”突然话锋一转“要是这老头早些答应大当家的要求,把那小妮子送到山上,
可不就不用遭此劫难了么”“你可别说了,要是被大当家听到,你日子可不好过了。
”宋荛听着这些不耻的声音渐行渐远,她终是压抑不住自己,顿时声泪俱下。
她看着地上冷冰冰的二人,双目赤红,手也越握越紧,
她跪爬上前取下夫人手中紧握的发簪插入发中,心中暗暗起誓。三日后,
一身白衣的宋荛离开上善堂,哦,不对,这里以后都不是上善堂了。宋荛转身,
透过房门好似看见屋内被砸破碎的匾额,隐约可以猜到上面写着“济世救人”。
一缕日光落在宋荛身上,宋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,抬手将帷帽拉下,
瞬间整个人好似笼罩在黑暗下。宋荛沉寂了许久,一夜她推开房门,径直走到深山,
丝毫不在意身上被刮伤的口子。她嘴角上扬,眼中却充斥着疯狂“只差一味药了,就差一点,
就差一点我就可以要了那些贼寇的命!”没找到药,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一个人。
宋荛打量着床上的男子,估 量着他的身价…“公子,你终于醒了?”察觉到那人的动静,
宋荛掩了眼中的神色。“我…睡了多久?”“三日有余”他说他失忆了,
宋荛便想着把他丢了,可无论宋荛怎么绕,他都能在天黑时回到小屋,并带上打来的猎物。
宋荛有些烦闷,想着便直接毒 死了一了百了,
可当眸光扫到他身上那不俗的玉佩时打消了这个想法。这一年来,宋荛白天应付顾淮,
晚上就偷偷潜伏至黑风寨,探寻下手的时机。
却意外发现黑风寨与官府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…宋荛开始引导着顾淮找回记忆,
顾淮也步步陷入宋荛的圈套。那夜,顾淮从后面拥 着宋荛柔声道“啊荛,我记起来了,
我叫顾淮,是武昌侯府世子,你放心,我定会娶你。”宋荛闻声落泪,
两颊也烧得通红“顾郎,我与你……我不求你能娶我,我只想和你在一起,我只有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