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,何韦只好一踩油门,赶到了望君村。村里到处是没完工的翻修工程,
看来看去,现场却没有一个工人。何韦皱起眉头,按了按喇叭,尖锐的喇叭声回荡在村里,
而后又是一片空寂。大雨开始落下,天空显得愈发的黯淡,村子里没有一丝灯光,
何韦只好打开车灯,一边看着路两旁的碉楼,一边寻找着少夫楼。直到村尾,
何韦才看见了那栋瘦长的、三层楼高的少夫楼。少夫楼和所有碉楼一样,一楼立着罗马柱,
但楼顶却是中式的飞檐翘脊。少夫楼门窗紧闭,似乎不想与外界有一丝的接触。
何韦耸了耸肩,抱起小木箱,向大门冲去。但没走几步忽然脚下一绊,
小木箱从手里飞了出去,摔落在地上。何韦赶忙走过去,抱起小木箱一看,
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樽金边青色底的骨灰罐!骨灰罐散发着淡青色的幽光,
何韦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,唬得他赶紧转过头去。可刚把头转到一边,
忽然发现一张满是皱皮的脸正盯着他,他吓得大叫一声,跳了起来。“你你你,你是谁?
”待看清对方是一位老得看不出年龄的老阿婆后,何韦才颤声说道,“不声不响地出现,
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“后生仔,我倒要问你想干什么。”老阿婆耷拉着眼皮,虚弱地说道,
“你站在我家门口东张西望,你想偷东西吗?”“哦,原来你就是钟四娣啊!
”何韦缓过神来,心里直说着真是晦气,居然给一个老阿婆送骨灰罐来了。“这里有个木箱,
是寄给你的,请你签收一下。”何韦急忙忙将木箱放在钟阿婆的脚底下,掏出单子要她签收。
“后生仔,我眼神不好,帮我看看是谁寄的?”钟阿婆枯瘦的手抓住何韦。“哎呀,
阿婆不要抓我嘛。”何韦只觉得手上一阵冰凉,钟阿婆的手像是秋天的凉水。“我告诉你,
这个木箱是新加坡一个姓‘谢’的人家寄的。”“谢?”钟阿婆脸色忽然变得异常古怪,
原本浑浊的眼竟然有了些许红色。何韦见到钟阿婆的脸色,小腿肚已经有些痉挛。
他随意地在邮件单上打了个勾,而后边退边说道,“阿婆,就当你收到这个骨……木箱了,
你歇着,我先走了……”何韦说着就跳到了车上,刚启动车子,
忽然发现钟阿婆瘫软在了地上,骨灰罐滚落在了一边。何韦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咬咬牙,
硬着头皮跑去抱起钟阿婆。而那只骨灰罐,何韦想了想还是将拾起。就在这时,
他无意间往少夫楼里望了望。这一望,
差点没让何韦咬着自己的舌头——大厅的中央摆着神龛,中间放着两幅黑白肖像照。
一张是位年轻的男子,另一张则是一位年老的女子,而她分明就是钟阿婆啊!
何韦看了看钟阿婆,又看了看泛着青光的骨灰罐,忽然觉得后背寒毛竖起一片。
何韦送钟阿婆到了医院。钟阿婆套上氧气罩,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。“医生,
阿婆什么时候会醒来?”何韦着急地问道。“病人情况不太乐观,高龄,突然受刺激,
脑血管阻塞,很可能就……”医生冷静地问道“你是病人的家属吧?“不是啊,
我只是一名快递员,见义勇为啊!”何韦大叫道,他担心钟阿婆真有个三长两短,
那自己岂不是脱不了干系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韦声音太大,
病床上的钟阿婆忽然动了动身子,微微睁开了眼睛。看着钟阿婆费劲地朝自己眨着眼睛,
何韦于是大声问道:“阿婆,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?”医生示意护士先将氧气罩摘去,
何韦赶紧将耳朵贴着钟阿婆的嘴,想听清楚她说些什么。可听了半天,
钟阿婆只发出一些“依依啊啊”的声音来。何韦无奈地直起身子,忽然他脑中一闪,
赶紧拿起暂时用白布包着的骨灰罐。“阿婆,你是不是要这个?”何韦掀开白布,
将骨灰罐放在了钟阿婆的手边。钟阿婆手指动了动骨灰罐,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微笑。
她睁大眼睛看了看骨灰罐,忽然目光又黯淡了下来,接着又陷入了昏迷之中。
医生和护士又手忙脚乱起来。何韦赶紧抱着骨灰罐闪到一边,手指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。
他低头看了看,
原来是刻在骨灰罐上的一行陰文字:故显考谢公飞扬显妣谢文氏洁茹之合灵何韦大吃一惊,
难道骨灰罐里真的装有一对谢氏夫妇的骨灰?可是,
钟阿婆看见这行字为什么又昏迷过去了呢?难道这里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?
“你先出去吧,阿婆不能再受刺激了。”医生看了看骨灰罐,对何韦说道,
“阿婆的日子不多了,这个罐子里到底装有什么秘密,还是由你来揭开吧。”“啊,
可我只是个快递员呀!”“但我知道,你是一个好人。”2、深夜,何韦回到家里,
有些发懵地陷在沙发里。他朝墙角扫了一眼,白布包裹着的骨灰罐不声不响地缩在那里。
难道自己真要做活雷锋?何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。电视上正播放着吴建豪和李小璐的片子。
这个片子何韦看过,片名叫做《等着你回来》,是部惊悚片。他正想着换台,猛然间一醒,
这部电影说的是新加坡“鬼街”牛车水的传说故事——牛车水?
这个地方自己去新加坡旅游的时候,特意去过的呀。
它好像就是在——何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邮件单,他一边看一边坐直了腰。天啊,
给钟阿婆寄骨灰罐的地方,勿洛北区第四大街,不就是俗称的牛车水“鬼街”吗?
钟阿婆和“鬼街”有什么关系呢?邮件单上寄件人写的是“谢府”,这么民国式的写法,
现在还有谁会在用呢?何韦忽然一个激灵,拉开抽屉找出了一张名片。这时在新加坡旅游时,
当地导游阿德留的名片。他给阿德发了一封电邮,
请他帮忙查找“鬼街”是否住着一户姓谢的人家。发完邮件,何韦又看了眼角落里的骨灰罐,
而后拉起被子昏沉沉地睡去。第二天醒来,何韦特意向公司请了假,急匆匆地赶往镇上。
到了镇上,正好看见大榕树下有几位老头在泡茶,何韦于是走上前去。“老人家,
我想向你们打听个人。请问你们认识望君村少夫楼里住着的钟阿婆吗?”何韦话音刚落,
老头们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。一位没了门牙的老头说道:“你见到她了吗?
我们以为她都死在少夫楼里了。”“哼,少夫,少夫,这名字听起来就晦气。
”另一位老头冷笑道。“哦,老人家这话怎么讲?”何韦追问道。“夫者,男人也,
住在少夫楼里的男人有哪个活到今天的?”老头说着转了转眼睛,“你是谁?你问这些干嘛?
”“哦,我是市政府的。”何韦撒了个谎,“望君村就钟阿婆没搬,
我们要再去做做她的工作。在找她之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