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谁能给你养老,你凭什么乱用我的钱。」儿子一番话。反倒是点醒了我。是啊。
等我真正年老,等我临终,我的所有钱居然全部都要落入面前这个白眼狼手里,
只想到他会拿着我辛苦半生攒下的金钱挥霍无度,我的心就格外不爽。我恍然大悟看向儿子。
儿子气势汹汹。然后,我弯唇一笑,「等我卖了就四处旅行,不豪华的旅游团配不上我身份。
」合计了一下养老院。我又说,「我也无需你送终,一线城市高档养老院也就两百万,
我不是出不起。」「至于剩下的,」我盘算了下,「我在考虑要不要找几个黄昏恋,
也浪漫一下。」儿子被我的语出惊人给雷到,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,最后尖叫一声。
「你是不是疯了。」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。反正,我儿子应该疯了,因为当晚,
儿子就带上了儿媳和小孙女,还有沈之行、陈怡然,如同之前那样,坐满了我的客厅。
等我回来,我才惊觉。我居然忘了换钥匙。我看着兴师问罪的众人,想了一下,
这最后一套房子也不留了,干脆直接住进酒店,还省事。我正琢磨着哪间酒店更好。
沈之行站起来,痛心疾首,「阿美,你怎么能自甘堕落成这样。」我不理解。
沈之行又说:「就算离婚对你打击太大,但你也没必要堕落到.....」他像是难以启齿,
还是儿子替他说完,「找黄昏恋,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,你以为你是陈姨,
还足够有资本吗。」「你最好就是安分守己,不要瞎用钱,留着那钱给我,
以后囡囡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去了。」「你不能太自私。」「只考虑自己,不考虑囡囡。」
儿子连珠炮的对着我一阵吼,我听明白了,是我拒绝他的遗产提议,他心有不甘,
拉着沈之行来对我开展思想工作。可惜。他算盘打错。我反手拿出手机,拨通110。
等待接通的时候,我听到陈怡然问我,「你在给谁打电话?」她声音带着故意,「给你男友?
」沈之行果然暴怒。「你就已经找好了下家?」「难怪你急着和我离婚,
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,你还要不要脸!」沈之行的声音完整闯入电话里,我对着电话里说,
「我要报警,有人私闯民宅。」8沈之行从没有想过,我居然会用报警这种极端方式对待他。
所以,等我们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。沈之行捂着胸口,看向我满脸失望,「阿美,
我到底是看错你。」他已经说了无数次看错,还是在说看错,他没说腻,我也听腻,
我对上沈之行的脸。「行了,省点力气吧。」我已经受够他的道貌岸然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
「有这力气在这看错我,还是想想你的后事吧。」我在沈之行的咒骂之中离开。
经过上次儿子擅闯我家之后,我迅速换了锁,又把这套房子也挂上中介,
然后我就水灵灵搬入了酒店。躺在柔软床上。我报了几个高档老年团,
跟着老年团一起去逐梦,去了很多城市,看了很多风景,
看着同行伙伴都已经年过半百也在用力活着,跟着同伴踏上山峰,看见祖国大好山河,
我心潮澎湃。早年,那些积压在内心里的最后一丝心伤,也被吹散。原来,
这就是我没见过的世界。原来,我曾目光狭窄,方寸之地时候一个沈之行。原来,
当我离开那一亩三分地后,在我眼前的,是波澜壮阔。我学习了插花,学了西点,
学了很多以前感兴趣又不得不为了家庭牺牲的爱好。从云南回来,我刚下飞机。
就接到了儿媳电话。儿媳支支吾吾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有空。我想起之前种种,
想问是不是囡囡到那点心也彻底熄灭。我冷冷拒绝。「没空。」我就要挂掉电弧,
儿媳突然暴跳如雷,「你怎么会没空,离婚之后你整天在外面,一点也不顾家,
你自己多久没来看过囡囡,你心里没点数?」不管我回答。儿媳给我下达指令。
「囡囡生病了,我要上班,我亲妈没空,只有你一个闲人,你必须来。」
我到底不忍心小孙女,还是去了一趟儿子家,原来,小孙女病后,陈怡然主动揽功说来照顾,
但从未生养过的陈怡然根本不会照顾孩子。孩子交到她手里。反倒从感冒变成了肺炎。如今,
囡囡高烧不退,儿子家里乱成一锅粥,原本整洁的家也像狗窝,我踮着脚进去,
就听见陈怡然大骂。「你哭什么哭,你在哭我就掐死你信不信。」「烦死了。」
「你能不能自己退烧啊,你生个病,搞的我成了罪人,你要实在要病干脆去死好了。」
我听着陈怡然的话,紧皱着眉,推门而入,和陈怡然四目相对,她心虚片刻,
拿出女主人架势。「你来干什么。」沈之行不在。陈怡然就暴露自己,「你已经和之行离婚,
囡囡轮不到你管,你滚。」我懒得离她,看向囡囡。囡囡神智不清,努力撑开眼皮看见是我,
眼睛迸发出亮光,喊了声,「奶奶。」囡囡声音哽咽,「我好想奶奶。」那一刻。我承认,
我心软了。大人过错,不该孩子承担,我想上前抱抱孩子,被陈怡然用力推开。
「你已经没了身份,你还在这里干什么,听不见吗。」陈怡然指着大门,「滚啊。」
9也就在这时。儿子打来电话,我正不解,按下接听,听见儿子带着哭腔声音。「妈,
爸出事了。」「你快来呀。」我懵了一瞬,带上囡囡一起去了医院,陈怡然已经先我一步,
跪在了床头,抱住了虚弱的沈之行。「之行,我来了。」陈怡然流着眼泪,「我来了啊之行。
」沈之行躺在病床上,目光已经没了先前的清澈,那张饱满的脸也变得消瘦,
像是突然比抽走空气的气囊,干瘪了下来。他目光落在我身上,声音又重新覆上温柔。
「我看见了。」沈之行说,「我看见你去看了升国旗。」「去了海边,还去了云南。」
沈之行突然回忆起过往。过往里,我们一起在心愿卡上写下心愿,我说我想去看升国旗,
沈之行就说要一起去看海,我说我喜欢云南小镇,他就笑着说全部依我,都要陪我去踏足,
所有我想去的地方。可是,后来创业太苦,生活太忙。所有答应的事情,总是交到明天,
明天复明天,明天之后还有好多个明天。于是。我们从青葱熬到了暮年。
还是未曾踏出这座城市,被这座城市困住了一生,以至于,熬掉了我们的感情,
也吹散了我们最后一点温情。沈之行说,「你四十岁生日许愿,要去看升国旗,
后来订好了机票,因为我要拓展延迟下来,你哭了好久,我其实知道。」「只是,
我假装看不见你哭,就假装你没有委屈,因为我笃定你会体谅我工作不易。」人之将死。
回忆总是感人。沈之行又说,「后来,说好金婚去看升旗,我又被病魔缠住,到底还是爽约。
」「如今,我不知我还有多少时日。」我看着沈之行,有那么一瞬间,坚硬的铠甲到底松动,
又软了一些。他都要死了。又何必呢。我心里想着,沈之行又说,「你我之间,夫妻一场,
关于财产......」我心里警铃大作,终于明白,整个病房里的人,全部是我曾经至亲,
突然都仗着和我情分,绑我来到现场,企图扒掉我身上最后一层皮肉。我往后退了一步。
听见沈之行说,「一半给儿子,一半给怡然,行不行?」他理直气壮问我索要,
没有半点真心,回忆不过是用在我身上的麻醉剂,企图麻痹我的心,然后推我入悬崖。
哪有这样好的事。我还没回答。儿子已经迫不及待撕下我血肉。「妈,爸已经这样了,
你就答应他吧,」儿子装作好人,「爸已经到了末期,生命到了如今,
在纠结过错已经毫无意义,不如让他平静走完一生。」儿子的声音如同魔音,钻入我神经,
用力搓磨着我的血管,我一直牵着的囡囡,突然摇了摇我的手臂,我低头,
眼睛里装满了小孙女倒影。她甜甜喊我,「奶奶。」囡囡说,「妈妈说,你的钱都是我的,
那爷爷让你留给我,你就答应吧,反正你死之后,也是我的。」「你说呢。」
10我疼爱到骨子里的小孙女。在我健全,尚未有疾病,就已经在心里种下了,
我的钱财不过是她的的理念。我蓦地松开小孙女的手。然后又对上了陈怡然志在必得的脸,
我突然就笑了,笑着笑着就哭了,谁又是赢家呢,我拿上手机里备份资料。
是我当时听见沈之行患癌,哭着追问医生。「我先生真的没救了吗。」我声音哽咽,
「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救他,我有钱的,我还有房子,再不济,我还可以卖血,医生,
救救他吧,他是个好人。」病房里回荡着我哭声。沈之行脸上闪过恍惚,然后,
医生冷静的嗓音响起,「阿姨,您别急,叔叔这个病刚刚中期,治愈率还是很高的。」
「只要及时手术介入,后期配合化疗,生存期还是很高的,包括生活质量也是能有希望的。」
我像是不信,还是坚持。医生又说,「肠癌是最常见的,也是治愈率较高的,叔叔算是幸运。
」听到这里。沈之行脸色终于彻底变了,他不敢相信看着儿子,儿子心虚瞪我,「你别乱说。
」接着。是我放出陈怡然虐待囡囡到视频,和陈怡然背着沈之行去见前夫,
和前夫苟合的视频。陈怡然对前夫说。「等那个老东西一死,我至少能拿几百万,
老东西被我哄的服帖,儿子又是个傻的,到时候什么不是我的?」前夫笑着夸她,
「宝贝真棒。」听着种种件件。沈之行脸色越来越差,差到最后直接两眼一翻,晕死了过去。
沈之行被推入了抢救室。整整一夜,他被推了出来,昏迷了两天,他醒时眼睛已经浑浊,
一整屋子里的人,都盼着他早点死。每个人都精于算计,谋算着他身后那点钱财。
倒只剩下我这么个真心相待的。他却从未珍惜,他看着陈怡然还在惺惺作态,大骂着让她滚,
又在儿子企图靠近,随手拿着东西就砸,要他带着他老婆滚。最后。沈之行目光落在我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