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嘟——”很快就被挂断了。我的心越跳越快。接电话,接电话啊冯禹淮。怎么办?
每一个都是毫不犹豫地挂断。直到我打到第十次的时候,电话终于接通了。可不等我说话,
他的训斥劈头盖脸砸来,“我很忙,你是要死了还是赶着去投胎一直打个不停,要死就快点,
别来烦我。”不想我妈带着遗憾离开,我哭着哀求他:“我妈不行了,她想见你最后一面,
我没骗你,求你快来……”可他不信。“为了骗我回去连你妈都诅咒,
乔曦你能不能少玩点幼稚把戏!”他直接挂断电话,把我拉黑了。我不敢去看妈妈的眼睛,
我怕看到她失望痛心的眼神。她哑着声音,气若游丝地跟我说:“曦曦,
妈妈希望你幸福……”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,我不敢用力握她的手,我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我拼命地向她保证,“会的,我会的,妈我会跟冯禹淮离婚的,你放心,
我会幸福的……”我不明白,为什么死的不是我?明明老虎最先撕咬的是我啊!
可我的妈妈为了救我,不顾一切冲上去,硬生生把所有的攻击引向了自己。可她救下了我,
却在生命最后时刻,还要承受我丈夫的恶言恶语。胸腔里的空气仿佛一下被抽光,快要窒息。
这时候,白微微给我发了一条消息。是冯禹淮和她的合照,她正对着镜头,
怀中抱着一只戴着生日帽的狗,而冯禹淮正在侧眸注视着他们,眼里是温柔的情意。
【不好意思啊乔曦,禹淮帮我家lucky庆祝生日,才没及时接到你电话。
】【听说你妈快不行了,我都劝他赶紧回去看看你了,
但他非坚持说lucky的生日比较重要……】【你别怪禹淮,都是我不好,
要骂你就骂我吧。】我好像陷入了一种如时间停滞般的麻木里。我的眼睛看不到了。
我的耳朵听不到了。我整个人都没了知觉。我慢慢跪了下来,死死按住胸口,
一股难以控制的腥甜在我口中蔓延开来。2在医院住了一周后,我才回家。刚打开门,
就听到冯禹淮和白微微嬉笑的声音,他们正在扔着球逗弄那只狗。冯禹淮一见我,
立刻皱起眉头:“怎么才回来,这几天跑哪鬼混去了?”我没什么表情地越过他,
直接进了房间。将东西收拾好后,我拎着行李箱出来。白微微朝我打招呼,“乔曦,
你这是要出差吗?我刚做好饭,吃了再走吧。”我充耳不闻,冯禹淮见我冷待了她,
立刻就怒了。不由分说拉过我,粗暴地把我按坐在餐桌前,“你这是什么态度!
微微特意给你做的,你必须吃!”白微微笑着坐下来,端起一杯酒,“乔曦,
我知道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,我跟你赔罪,你别怪禹淮了好不好?”“你不用跟她道歉,
是她无理取闹。”我没有动面前的酒。冯禹淮冷脸斥责,“微微都喝了,你为什么不喝?
你就那么金贵吗?不就是那天没陪你和妈逛完动物园吗?这么点小事你至于闹到现在吗?
”小事?我麻木地盯着他,忽然笑出了声。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打湿了我的衣襟。
这些天哭得太多次了,眼角被眼泪滑过时,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泛起。
就像无数根针扎在我的心上。我沙哑开口:“冯禹淮,我妈没了。”冯禹淮狠狠皱着眉,
“乔曦,你是不是有病?”“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?”我凉薄地笑了笑。
摸到了桌子上的包,有些艰难地从中翻出一份文件来。我用尽全力,将它甩到了冯禹淮面前。
“冯禹淮,离婚吧。”冯禹淮没当回事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:“用离婚拿捏我?
可你离不开我的乔曦。”“今天你必须把这酒喝了,菜吃了才能离开。”他说着,
直接端起酒捏住我的嘴巴灌了下去,我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。他又夹着菜往我嘴里塞,
“吃!你不吃微微会伤心的。”“让你喝酒吃饭,又不是逼你去死!这副样子给谁看?
我今天要好好治治你这矫情的病!”冯禹淮抓着我的脑袋不让我躲,我被塞了满满一嘴,
快要窒息。我看着他这副模样,忽然有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。我吐了。自从妈妈去世后,
我就没怎么吃过饭。胃里没有东西可以吐,除了酸水,还有血丝。冯禹淮洁癖很严重,
见我这样,他往后退了好几步。我吐到喉管灼烧般刺痛,才停了下来。白微微猛地站起来,
哭着道,“乔曦,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,可也不至于这么侮辱人吧?不想吃就直说,
为什么要吐了毁我一桌菜?”冯禹淮见她哭了,自然心疼极了。厉声呵斥我,“乔曦,
你别欺人太甚了!跪下给微微道歉。”他说着,强硬将我往下按,我拼命挣扎。
冯禹淮一脚踢在我腿弯处,一只膝盖重重砸在地上,钻心般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。
白微微弯下腰装好人,“禹淮算了,乔曦应该也不是故意的。”我听不到她的话,
却一眼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平安扣。我刚才在屋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平安扣。我瞳孔微缩,
额头直跳。那是我妈请大师开过光,求来保佑我平安的。她说,
这枚扣子就代替她陪在我身边,看到玉扣就跟看到她一样。我猩红着眼扑过去,伸手去摘,
白微微吓得尖叫。冯禹淮立刻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开,“乔曦,你不要发疯!”我抬头,
狠狠扇了他一巴掌。冯禹淮脸色骤变,杀人般的眼神盯着我,
白微微立刻心疼地捂着他被打红的脸:“你有气冲我来,别打他!”我拼命压住眼角的泪,
指着她脖子上的玉扣道:“给我摘下来。”她的手摸着玉扣,委屈地看向冯禹淮。
我不跟他们废话,上手直接去抢,白微微拼命护着玉扣。冯禹淮则是一把推开了我。
而我倒下去的瞬间,手抓到了桌布。骤然间,屋内响起碗盘碎裂的声音,
我狼狈地倒在了碎片之上,血水将瓷白的碎片染得通红,我竟然不觉得疼。
我费力地爬了起来,用尽全力将白微微撞倒在地,按着她的脖颈一把将玉扣拽了下来。
她发出一声惨叫后,冯禹淮震怒之下,一脚将我踹了出去。3我摔倒在地,
眼冒金星地躺在地上,手中紧紧捏着玉扣慢慢将它放在心口处,心中默念着妈妈。
冯禹淮走近我,“把它给我。”他正在气头上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用力去掰的手指。
我死命地攥紧拳头,试图抵抗,可他生生掰折了我的手指,我感觉不到疼痛,
我只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玉扣从我手中夺走。“为了一个玉扣,竟敢伤害微微,那就别要了!
”下一秒,他在我面前生生地将平安扣用力掼摔在了地上。我的脑袋瞬间空白,
散落的碎片在眼前溅落。眼前一片模糊,耳边是嗡嗡的声音,我跪了下来,
慌乱地想要去抓住那些碎片。耳边恍惚响起妈妈那句,“看见平安扣就跟看见妈妈一样。
”妈妈,妈妈……我颤抖着张开嘴,声嘶力竭,疯了般地去吼去喊,却最终恍恍惚惚地发现,
自己竟发不了任何声音。冯禹淮安抚着身旁的白微微,“这种女人,给她点教训就老实了。
”冯禹淮走过来,声音低沉:“知道错了吗?”我有什么错?我笑出声来,
我这辈子最大的错,就是嫁给了冯禹淮,害死了我妈。我真的错了,错得离谱,错得荒唐!
“你笑什么!”冯禹淮走近我,却突然注意到我被血染红的衣服,瞳孔微震,
“怎么流了这么多血?”他声音发颤,有些慌乱地伸手抱我,“我带你去医院。
”可就在这时,白微微啜泣的声音传来,“禹淮,我的脖子好疼,
我是不是要死了……”冯禹淮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丢下我,抱起白微微往外走。
“微微她身体不好耽误不得,你自己叫个救护车吧。”我静静地躺着,没有一丝力气。最后,
是陆屿川联系不上我,找到家里。一进门看到我躺在血泊里,连忙把我送到了医院。
我在医院住了几天后,冯禹淮才姗姗来迟。一进门他就扔给我一个盒子:“住了这么久,
你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?”“上次是我过分了,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款积木吗?
打开看看喜欢吗?”盒子差点砸到我脸上,我不想节外生枝,一声不吭地将它放到了桌子上。
冯禹淮见状,继续道,“既然你收下了,就跟我去乖乖给微微道个歉。”“你那天太过分了,
吓得她差点心脏病发。”我无所谓道,“哦,差点儿啊,那真是可惜了。”“乔曦!
”冯禹淮怒了,“以前你明明心地善良的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!
”“今天你必须去给微微道歉。”他一把将我从病床上拽起来,不顾我的挣扎,
拖着我往外走。我摔在地上,刚愈合的伤口瞬间裂开。这时候,病房的门被人给拉开。
“曦曦,我买了新鲜的粥,你伤口复发,
只能先喝点粥了……”冯禹淮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陆屿川,
忽然有些嘲讽地嗤笑一声:“乔曦,那天突然跟我提离婚,是因为他吗?”“我还没死呢,
你们就这么不要脸地搞在一起了?”“当初信誓旦旦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,
你的一辈子是不是有点短啊?”明明是他跟白微微纠缠不清,现在居然倒打一耙污蔑我。
我的呼吸忽然开始急促起来。我抓过随手抓过桌上的水杯,一股脑朝冯禹淮砸了过去。
可我没力气,打偏了。陆屿川推开他,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。回头面向冯禹淮,
拳头握得很紧。他想打冯禹淮。可他是医生,这是医院,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犯错。
我对他摇头。这却刺激到了冯禹淮,“在我面前毫不遮掩地眉来眼去是吧?”“好好好!
”他拿出手机,“我这就打给你妈,问问她教了一辈子书,
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儿来?”他怎么好意思提我妈?我情绪失控,
字字泣血:“问?怎么问?”“我妈没了,她走了,她死了!”这个“死”字,
是我一直不愿意提及的字眼。如今在冯禹淮面前,我又一次让自己千疮百孔。“乔曦,
你是有多心虚,居然为了掩盖你出轨的事实,连你亲妈都诅咒?
”冯禹淮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我妈的电话,却始终无人接听,渐渐烦躁起来。这时,
查房的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:“她妈妈被老虎咬了,刚送到医院就没了,你是她的家属,
这都不知道?”4冯禹淮却嗤笑一声。“你们医院的护士,还挺会演戏的。”“我岳母没了,
我怎么会不知道?”哈哈,对啊,他怎么会不知道?小护士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,
一时间,语气也不好起来。“你这人怎么说话呢?我是医护人员,又不是演员。
”“你岳母没了你不知道,那是你的问题,不是我的问题,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。
”冯禹淮没再和她争辩,只是看着我:“乔曦,不管你怎么说,我都不会信的。”我冷冷道,
“你随便!”小护士推着推车过来,一边给我换药,一边数落我。“怎么伤口又裂开了?
你看看这才半个月,你伤口裂几次了?”“再这样下去,你的身体还要不要了?
非要到处留满疤才开心?”“最近一定要忌口,身上带着伤还喝酒,吃那些辛辣油腻的,
伤口发炎化脓很麻烦的,这次要不是送来的及时,你小命都要没了!
”护士絮絮叨叨数落了我一堆,我知道她是为我好,只是抱歉地说自己知道错了,
以后一定注意。换药的时候,不可避免地会拉扯到,我疼得直抽冷气。